“人间清欢不觉淡 谁知其味漫。”
*初我们知道人间清欢这一词,是在苏轼的《浣溪沙》一词中,“雪沫乳花浮午盏,蓼茸蒿笋试春盘。人间有味是清欢。” 清欢原指清淡的欢愉,人间*有味的,不就是平淡朴素中却透着微许欢愉的美食吗。
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,正是这清欢中的其一,家家户户都赞不绝口的平常美食——煎饼果子。
煎饼果子的起源已不可考,毕竟只是民间的寻常物,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,专门作一篇《煎饼果子世家》。
比较靠谱的说法是,煎饼果子脱胎于赶码头的劳工们带来的山东大煎饼,*早出现在天津的宜兴埠,现在叫宜兴埠老街。十九世纪末的《津门纪略》里,介绍了不少风土人情·,**对煎饼果子只字未提,由此推断,煎饼果子的出现,*早也不过是二十世纪初的事。天津人管油条叫果子,煎饼+油条=煎饼果子,明摆着就是两个名词的组合嘛。
近两年,煎饼果子在全国风靡开来,遍地生根,可是做法全都走了样,生生改成了煎饼大杂烩:情节较轻的,加生菜、肉松、*腿肠;严**的,土豆丝、海带丝、豆腐丝、胡萝卜丝泥沙俱下,什么都一股脑地往里包。
说起来也是奇怪,不知怎么的,煎饼果子只要一出天津地界,立马变得面目全非,即便是塘沽和大港也一样。只有市内六区,始终延续着传统煎饼果子的血脉。天津人对此倒是颇为自豪,乐于自觉地捍卫煎饼果子的纯洁性,那热情高涨的劲,都快成立个新的宗教了:到天津买煎饼果子,要是说一句“给我加根*腿肠”,摊煎饼的大爷必然一瞪眼:“嘛玩儿?*腿肠子?告儿你吧,那尼玛都是邪教!”
正真的天津煎饼果子
传统的煎饼果子,面选用的是绿豆面,不能是白面。从历史渊源上说,白面太金贵,平民吃不起;从口味上看,白面味道发酸,口感太软且粘,用郭德纲的话说:“咬一口沾上牙堂子上,拿*筷子往下捅”。和面糊的不是白水,而是用牛羊骨头熬的清汤,讲究的还要加上一味虾皮,取其味道鲜香。煎饼里裹着的只有两种选择,一是油条,二是果篦儿:油条金黄透亮,一尺来长;果篦在北京叫薄脆,颜色枣红,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一大片。油条和果篦儿要新鲜出炉,*好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不久,吃着才又脆又香。放凉了的油条本来就没了脆劲儿,再卷到煎饼里,热气一腾愈加发软,吃起来像嚼棉花。
天津卫卖煎饼果子的小贩,大多推着一辆小车,车上有橱窗,防风保温。正当中摆着一块圆形铁铛,被下面旺盛的炉*烧得滚烫;四周摆着各式调料工具,先吃现做,立等可取。摊煎饼可称得上是一门艺术,合桑林之舞,中经*之会,赏心悦目。这边一句“来套煎饼果子”,那边手底下就麻利地忙活开了:先用油擦刷上薄薄一层油,浇上一勺淡黄色的面糊,紧接着抄起竹蜻蜓一样的推子,只轻轻转一个圈,一张薄如纸的煎饼赫然呈现在眼前;再看他一只手拿着推子,另一只手抓起鸡蛋来,一磕一掰,推子又是一转,满眼匀称的金黄。撒葱花的工夫,煎饼已经冒起了热气,又换一柄小铲,四下里松动一下边缘,两手一翻,煎饼就翻了个身,放上油条果篦儿裹上,再来就是调料:小刷子唰唰两下,抹上甜面酱和酱豆腐,一道深褐一道鲜红,嘴上问着“要不要辣子”,顺手再来一道辣酱。紧接着一翻一折,煎饼成了棉被状,装了袋交到你手里,全过程不超过两分钟。
新出炉的煎饼果子,腾腾地冒着热气,金黄中夹杂着雪白,交相辉映,其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翠绿;趁热咬上一口,绿豆的清香混着蛋香直冲鼻孔,面酱香甜,腐乳浓鲜;油条蓬松,外脆内软,果篦儿是一味的酥脆香,唇齿间咔嚓响成一片。那滋味,别提多美了。